第1章 唱曲儿的姑娘

商周末期,大荒北部有野人曰胡族,至今三千余年,胡族野蛮生长,南下掠夺,是历代王朝心头之患。

而今朝代更迭,荒野之族不衰反盛,苏朝大将军尹清率三十万大军北上抗胡,然胡力强盛,擅近战远攻,极北关不敌失守,尹清战死沙场。

胡军南下入京,苏朝灭亡。

尹家满门被灭,尹氏独女尹微晞幸存下来,逃离苏朝流落在外,生死不明。

七年后,瑾朝京城明月楼新伶以一曲《赤伶》唱响京城,无数人慕名而来。

同年,洛府少将军洛衍奉旨出征伐胡,于胡族部落喀罗大捷,凯旋归来。

圣上龙心大悦,将其提至正西品,赐号“稷和”,世人称之“稷和将军”。

至此,属于洛家的时代拉开帷幕。

“只听战马嘶鸣,长枪与大刀在空中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双方互相缠斗,难舍难分。

百十来回合后,洛衍将那胡人首领打落下马……又是一番恶斗,一旁的战士看取机会,一记长箭射中胡人,洛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砍下胡人的头颅,那叫一个快刀斩乱麻,惊得旁人目瞪口呆。”

说书人讲至此处,发觉己经口干舌燥,饮下一杯茶,清清嗓子接着说:“稷和将军年纪轻轻立下大功,前途无量啊。”

说罢摇起了扇子。

一旁的年轻人点头附和,接了句话:“那是自然,听闻各将军英俊飒爽,为人谦和有礼,不知哪家的姑娘能够嫁此良婿,真乃有幸啊。”

这时,一道人影坐在二楼的房间里将话听了进去,她梳起青丝,扑上脂粉,穿上一件红色的衣裳,起身推门向楼下喊道:“王叔,时辰到了,准备好了么?”

楼下的说书人听罢一拍大腿,“都准备好了,我现在让小厮去贴榜,估摸一柱香后就可以了。”

姑娘应了一声,回头进屋,戴上一支羊脂玉的发簪,铜镜中映出绝美娇俏的客颜,她抬起双手做出兰花指的动作,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神情有着少女的娇媚,一双细长的多情眼缓缓抬起。

眼里的情愫并无波澜,似有情似无情。

若让旁人见了,不禁会叹一声:好一个戏子着红妆,无情唱山河。

不到一柱香的时刻,大堂内就坐满了人。

男女老少,皆议论纷纷:“都说明月楼的明希姑娘唱功了得,又生得甚美,不知是何等景象?”

有人回答:“小生曾有幸来听过曲儿,曲调婉转多情再衬着那花朵般的脸,当真是移不开眼呐!”

这时,戏台旁的小厮敲了三声锣,刹时间大堂里鸦雀无声。

只见小厮冲着大伙一抱拳,朗声说道:“各位好,时间这么快就过去,小的替明月楼谢过各位捧场,不过话说前头,我们明希姑娘身为名伶,身家也是有的,今天到来的人,不管你喝没喝茶,吃没吃果,只要听了曲儿,就要付赏钱的。”

有人接话说:“那是自然,我们既然听了曲儿,喝了茶,就肯定给钱,况且唱曲儿的可是名振京城的明希姑娘,无论多少钱我们都不亏。”

此话一出,换来一阵笑声附和。

小厮见状谢道:“既如此,您听好啰,戏己开场!”

只听两旁的乐队一阵敲锣打鼓,不日鼓声渐息,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屏风后有人缓缓走出,着一身红妆,身姿曼妙,举着手臂遮着半边脸。

笛声停止,台上的人放下手臂,垂着眼眸,翘起细长的手指,曲调自口中缓缓溢出。

“春色暖映桃花,水波漾黄鹂啼,君着白衣入我心。”

婉转的声音缓缓道来,客人们仿佛置身于明媚的春色中,水天一色,佳人在此情此景相遇。

“晚枫亭酌酒,把酒当歌对月叹,蹉跎辗转半生艰。”

听客们不禁感叹起主人公孤独的命运。

,心中的悲凉油然而生。

明希的脸上浮现惆怅的神情。

“送君千里去,但愿郎君凯旋归,王佩对半为相认。”

人们心中默默祈祷着“君”能够安全回朝,与佳人相认。

明希缓缓微笑,眼含对爱人的不舍,又有着对战争胜利的期盼与祝福。

“捷报战前来,君却埋骨为沙场,小女子痛苦为断决。”

明希的表情自欢喜到震惊,再到无法接受的悲痛,观众的心不禁沉入了谷底,有人听得入迷不禁叹息一声。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亲。”

表演到达了高潮部分,明希的声音可谓是声声泣血,句句哀鸣。

“小女子有三愿,一愿郎君缓缓归矣,二愿事事战捷报,三愿与君相守白头”,“金戈铁马如何,战袍加身如何,便害相思,只害相思…… ”唱至此处,明希的声音不禁哽咽起来,台下的听客也深受感动,有人不由得落下泪水。

哀怨的二胡声此时响起,再配上古琴低沉的声音,明希眼角滑下一滴苦泪,自衣袖中取出半个玉佩护在胸前,缓缓闭上双眼。

一曲终了,听客们还沉浸在悲伤中,一时间没有人作声。

不知谁先鼓了声掌,紧接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坐在角落的青年听罢此曲,望着台上的身影良久,眼中神情复杂,几分赞叹,几分欣赏,又似有几分感动。

明希理了理衣裳,向台下微微欠身,“明希多谢各位来此,明希先行退下了。”

说罢绕至屏风后离开。

青年同桌的人问起一旁的人:“明希姑娘唱的可谓是天籁啊,不知明希姑娘年芳几何,可有婚配?”

旁人答道:“明希姑娘年方十六,不曾婚配”。

话说一半,只见有的客人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有的人放了自己的钱袋,竟有的人还放了一块黄金。

自明希出名后,慕名而来的人无数,有听过明希唱曲就要纳她为妾的,也有听罢放了几件金银珠宝的,更有甚者曲听到一半,便要来纸笔,当场作了一封情诗的云云。

青年从衣袖中取出一片金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叫住小厮,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待了几句便离去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正在整理衣服的明希问道:“谁呀?”

“是我,小张。”

“就来。”

明希拉开房门刚要问话,店小二小张抢先说:“今日的赏钱姑姑说一会儿分给你,对了,我看着这个赏钱挺别致,就先给你拿来了。”

小张递上金叶子,明希瞥了一眼叶子上的纹脉,笑笑收下了。

“还有,刚才一个人让我把这封信给你,还说信中的内容你自己定夺,我看啊,怕不是又来一个送情书的吧。”

小张扯了扯嘴角,“不过啊,那人长得还真俊,我一个男人都看得差点移不开眼,你的姻缘快要来了吧!”

明希对小张夸张的说词有些哭笑不得,她说:“我知道了,你去忙活吧。”

明希返回房间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打量着那片金叶子,她轻呵了一声:“手笔倒挺阔绰。”

说罢将金叶子放到一旁。

唱了这么多次曲儿,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有的人只不过是空有其表。

她拿过信读起来,看着看着柳眉不禁微蹙,口中喃喃道“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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