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望台观雪,江南春不远。

腊月十五,他们在江南等来了雪,华浅坐在铺着厚襦的秋千上,双手笼在袖中,未看完的话本闲置在一旁。

她目光清浅,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好似就这样,便能悠然一整天。

免不得道一句好时光。

仲溪午却没有她这般惬意,临时来了一批急件,此刻正在埋头苦干。

在华浅的这个位置,恰好能将仲溪午一览无余,真是屋里屋外都是景,不知为何,总是偏爱这屋里的景,怎么也不舍得移开目光。

看着看着,心想他往年是不是也忙得忘了生辰。

乍然念起他说的一句话,华浅留字于秋千,披上雪白的披风,撑着一把伞就从阳台一侧偷溜出去。

侯在下面的千芷追上:“主母,这是要去哪?不跟家主招呼一声吗?”

伴着咯吱的踏雪声,听到千芷的一声“主母”,华浅骤然停步:“怎么突然改称呼了?”

“家主交待过,往后一律称大娘子为“主母”,他说这是百姓认可的,大娘子实至名归。”

见千芷这般说,华浅看向一旁的林江,他似是也知情,点了点头。

总是背着她做些令人感动的事情,一时之间鼻子都有些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冷风吹红的。

华浅平复下心情,继续走,还问林江一些仲溪午的事情:“林江,往年家主都是如何过生辰的?”

林江跟在她的身后,也不遮掩,徐徐道来:“基本上都是简单操办,幸得长公主惦念,才不至于忘了。”

华浅若有所思地听着,大胆坦白:“那我们今年给家主过一个不一样的生辰。”

生辰不就是吃一点好的吗?还能如何不一样。

“不一样的生辰?”林江有些疑惑。

“总之,你们要替我保密。”华浅打定主意要给仲溪午一个惊喜。

林江和千芷虽不知是什么,都点了点头。

忙完之后,华浅隔着河朝站在望台上的仲溪午挥手。

仲溪午知晓到她的心意,沿着河堤往上,与她在桥上相会。

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仲溪午捧着她的手哈气:“本想着有林江跟着,不会由着你大冷的天乱跑,你倒好,一身的冷意。”

“你觉得他管的住我吗?”华浅歪头一笑,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这般恬静的夜晚,我们说点其他的?”

“你想说什么?”

华浅看着他如墨般的眼眸,他还真是忘了今天的大日子。

“这话得要闭上眼睛才好听,你先闭眼。”华浅哄着他,仲溪午才缓缓合上眼睛。

华浅将他扳正一些,声音温婉如云,在他耳畔响起:“溪午,生辰喜乐。”

登时烟花声在空中响起,仲溪午睁开眼睛,漫天华彩,绚烂至极。

比起往年千篇一律的生辰,也难怪他不记得。

望着华浅胜过白雪的眼眸,仲溪午的心里沾了一地的光,在皎皎惹人动情。

他抬臂将华浅刻入怀中,隐约听到她那轻轻暖暖的声音:“溪午,生辰喜乐。”

见仲溪午未置一言,华浅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还有更好看的,一起登船看看。”

仲溪午这才不舍地放开,任由华浅拉着他上船,沿路恰好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画像、用过的物件,若不是熟识,真有点以为她在为未来的孩子准备物件。

船行到最后时,是他们成婚时的画像。

怎么说,仲溪午想过华浅穿婚服的样子,他总觉得肯定比此刻画像上的更美。

仲溪午似是觉察到华浅的眼神,低头看着她:“就你这般大胆,敢央求娘亲帮忙做这事!”

没意思,一下就被他猜到了。

也是,小时候,她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大爷,故而画不出这些。

“那你喜不喜欢嘛?”华浅摇了摇他的手,在他沉吟时,又松手倾身问了一次:“你喜不喜欢嘛?”

仲溪午故意不回她,径直沿着灯光而行,华浅跟在他身侧,故作失望地说了一句:“你不喜欢啊!”

谁说他不喜欢,他喜欢极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华浅从那上扬的嘴角中捕捉到这个信息。

仲溪午突地顿步,华浅撞在他身上,他抬手扶稳,直白地来了一句:“我喜欢你。”

简单、干脆,平白无故超出华浅的认知范围,她竟不知如何接话。

仲溪午却在一旁继续郑重其事:“这话曾跟你说过,总觉得今日要同你再说一次,甚至不止今日,往后每一个生辰都要说一遍。”

早已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无论听多少次,总免不了脸红心跳。

“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吃些东西?”

华浅搭错弦地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许是她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登时掩住嘴。

仲溪午轻轻捏了下她的脸,慢悠悠说道:“难道你给我准备了生日汤饼,竟这般着急。”

“又被你猜到了。”华浅有些挫败,看来有些浪漫还是适合不太聪明的人。

仲溪午看着眼前雅致的小院,顿时感觉有些饿:“猜到跟吃到还是不一样,走,我可得好好尝尝我家阿浅的手艺。”

气温并未回升,院中月色和雪色交相辉映,用膳的地方放在假山上的望月居。

两人走上去,身体微微暖起来,仲溪午在桌旁落座,华浅从一侧的厨房端了生日汤饼过来:“知你惦记许久,尝尝。”

素手做羹汤,含羞待君尝。

碗中冒着热气,仲溪午依旧不受控地红了眼,看着华浅期待的眼神,动箸尝了一口:“比想象中好吃,阿浅,谢谢你。”

华浅支颐看着他,仲溪午夹了一口面放在她嘴边:“契阔共餐饭,与尔长缱绻。”

汤汁已润到唇间,华浅张口含入嘴中,本是很普通的面,可这两人共品一碗,多少增了一些味道,是让人沉迷的味道。

仲溪午原本置箸的手贴在她的脑后,情不自禁地探上她的唇,另一只手已顺势将人抱入怀中。

唇齿交缠,华浅的手勾在他的腰间,明显感觉他有些情难自已,身体渐渐娇软,却很放心地交托给他。

本要上菜的千芷拦住要上前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生怕打扰了这份情投意合的美妙。

难得有这般安静的地方可以贴近,仲溪午懂了食髓知味这个词,以前总觉得这般会唐突佳人,可如今他却不知餍足。

果然,世间还是少有圣人,特别还是碰见自己中意的姑娘。

但仲溪午似乎只守不攻,纵然不断探寻,可依旧有礼有节。

华浅却明显感觉他的理智在压制着本能,心有不忍,于是推了推他,娇喘微微地说:“厅内冷,不如去里屋。”

仲溪午被她这话逗笑,抵着她的额头问:“阿浅以为我要做什么?”

这下换华浅窘迫,他们压根想的不是同一个进度。

仲溪午轻笑,在她额头一吻,甚是体贴:“路上毕竟奔波,我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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