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堪堪能

翌日天涯山,斜阳照耀,白茫茫一片,屋檐冰吊长短不一。

穆蓁蓁伸手掰开一条稍短的冰吊,迈出院子外,目光锁定远处的灰点,运着气,猛然挥动右手臂,冰吊从她手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嗖~~”冰吊划破了冬季的宁静,不偏不倚,正中雪地里的灰兔。

坤钰跑去捡了兔子回来,笑道:“让李婶给少主煲兔肉草药汤。”

穆蓁蓁点点头,含笑着往回走。

秋霜从里屋来接,将穆蓁蓁大氅解下道:“少主,带来的郎君醒了。”

穆蓁蓁闻言,眉梢微动:“那就去看看。”

迈进屋子的脚步转动,她又往西院里去。

冬日里昼短夜长,酉时三刻,天便己暗沉下来。

穆蓁蓁进西屋时,屋内一盏昏暗的灯,只瞧见榻上有一颈长弧度。

屋内浓烈的草药味,血腥味夹杂在一起。

屋中燃了两盆炭火,开了一小扇窗通风。

穆蓁蓁长年配药,练毒毒,对这味道倒是不排斥,进屋后又让秋霜燃了一盏灯。

踱步到榻边时,借着昏暗灯光,瞧见了那人在榻上睁开的眸子,微微一愣。

这双眼,倒是好看得紧,黑耀的眸中锐利几许,将她吸引进入深渊中。

光影灼灼,精致的西屋子被暖光渡着,床上人安静的躺着,听到动静,他眸子转动,那张苍白清俊的面容,出奇的好看。

及冠的年纪,身型清瘦却并不显单薄,许是他受伤动弹不了的缘故,在懊恼,睁开的眸又合上,长睫覆在眼帘,在灯火照耀下拉出一片扇型的阴影,高挺的鼻梁,纤薄好看得唇珉的紧紧的,看着像是个执拗性子。

这样的一张脸,加上腿上的刀伤,胸前的箭伤,压在他身躯上,像这严冬里被积雪压断枝丫的松柏,却依旧挺拔峥嵘。

又似那方雕刻成千疮百孔的玉,却又叫人觉着万分可惜。

“气色恢复的不错。”

毫无陌生的说了句,穆蓁蓁在榻边圆桌上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多谢~”看的不怎么清晰,他耳朵却比以往更加灵敏,能准确判断出她方位,朝她位置微歪着头道。

穆蓁蓁随手放了瓷杯走向他,一边道:“还算你有诚意。”

在他榻边的圆凳落座,寻到他脉门号脉,小腿上的乌毒好解决,就是他以往的蛊毒有些麻烦,慢慢来,总会好的,谁让她是个“大好人呢”。

那双黑耀的眸首勾勾的盯着她,脸色还是苍白,但纤薄的唇恢复了些血色,听到她的话,他薄唇几不可微的扬了扬:“对于救命恩人,如今也只能口头表达诚意,身无分文~报答不了你。”

声音轻轻的,温润如玉,恍若春风。

听到这样的话,穆蓁蓁眉眼弯弯如新月,号了脉,她抬眼看着他:“这事等你好了再说,乌毒清了,你体内的蛊毒盘踞一载多,又用药压着,如今随着乌毒一起复发,才导致你视力模糊,要想清除干净绝非一两日就能好,不过,我能保证给你清干净,你要好好配合。”

仍旧笑着言语,躺在榻上的人也随着她愉悦的话声,唇勾了勾,能想象得到她此时的可爱模样:“好,我一定配合。”

“那你休息会儿,我的护卫会来协助你药浴,一会儿给你针灸。”

起身迈出了屋子,在吩咐值夜的暗卫将药浴用药端进屋。

悠然的回到正厅中用膳,想着朝中如今局势,能调动江湖人刺杀他的只有当今纪王了吧,若真救不了他,皇权争夺,他下面的那些弟弟可争不赢他这位皇叔。

“少主,好了。”

暗卫从西院出来禀,穆蓁蓁也收回思绪。

拖着愉悦的步伐走进西院,昏暗灯光下,他那精致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怜。

穆蓁蓁暗叹,可怜啊,这苍白模样任谁都想关怀关怀吧。

又是蛊毒又是乌毒,欺负他的人应该不止一人。

她那原本不多的同情心被勾带了出来,看向褚怀舟眼神也多了些柔和。

“吃饱了?

用的香么?”

药浴后的人靠在榻上,她进门时有股饭菜香味飘进来,让好些日子不吃东西的人觉得饿了。

又不知她在这寒冷的天涯山有没有她爱吃的,脱口而出的问了。

穆蓁蓁一愣,这人怎么比她还自来熟,看着备好的银针,她道:“嗯,还不错,吃什么都很香,你过几日才能吃,且忍忍。”

“好。”

听到她声音,他简单的回。

“躺下来,将衣服脱了。”

背对着人,她己经在净手。

榻上人右耳动了动,听着命令的话,唇角上扬,略微摇摇头,很听话的解开中衣,顺便躺下。

昨日被她针灸,气顺了好些,方才试着运气,己经没了前些日子吃力。

躺在床上,上半身未着一丝一缕。

墨发铺散在绛紫的榻锦上,恍若黑色绸缎,被三盏灯照耀发出光泽质感,便能像得到摸上去是什么触感。

穆蓁蓁拿着卷镇踱步过去,将卷镇放在小几上铺开,这才看向榻上之人。

好看的双眸顿了顿,穆蓁蓁笑了笑,逗弄着他,分散他注意力,因为这针下去,会很疼:“脸色苍白也掩盖不住这俊俏模样~~”褚怀舟嘴角一僵,听着她真真假假的话,他也笑了笑:“能配得上你否?”

“堪堪能。”

她穆蓁蓁就是见色起意了。

回着话,穆蓁蓁己经开始下针,错过那人豁然而勾的唇。

面上欣慰,还有些傲然,这副皮相还能有这样的作用,让他愉悦。

一记闷哼响起,施针的穆蓁蓁见他胸前颤抖了几下。

按着他穴位处给他缓解,她轻声道:“忍忍,刚开始会很痛。”

额间己经布满了汗,薄唇紧抿,却也憋着疼痛回她:“好。”

穆蓁蓁唇角弯弯,心想,这人定是平时太温和,才让人欺负了去,不然怎会中了失传己久的苗蛊。

怪不得父亲母亲说,若他不来接就不能上皇都去,就目前而言,他暗处的敌人很多。

夜寂静如许,她安静施针,他拿眼瞅着她,朦朦胧胧。

心中暗叹,原本计划是待皖南盐银解决,一道接她的,不想在途中遇见,被百来人刺客围来时,空中海东青长啸,就知道她在附近。

不知道她会不会出手相帮,他也在赌,他赌对了,小姑娘很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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