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灰暗绘图

最近一个月，身边出现奇怪现象。

偶尔出现，描绘灰暗。

深夜街头一改从前安和，繁华且极具年轻活力。

碰巧开在市中心边缘的小电影院，一到深夜这个点儿，便有大量的年轻情侣涌入。

好巧不巧，回家的路赶上一场午夜电影结束时间，涌入的人潮逆向，一时间大量流出电影院，络绎不绝。

谈论声淹过刺耳蝉鸣，也乱了好不容易静下的心。

“是怎么样啦？”

“评分确实差了点，但正儿八经看了之后，没那么烂吧？”

“嗯，还挺刺激啊。”

“话说我真没想到啊，主角的亲生姐姐...居然是凶手。”

“说的是，现实中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姐姐，那只能抱怨投错了胎！”

“哈哈，你真有意思。”

“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亲生姐姐爱上自己弟弟的啊，更何况还是个挥刀砍主角同班同学的疯子。”

一对普通的情侣逆着主流人潮，有说有笑朝男走来。

他们激烈讨论刚放映完的电影内容，午夜这个点，主场是过气惊悚小电影。

这类电影有个共同点，狗血，离大谱，网上评分烂如潮水，大多低于平均分，恰巧迎合午夜爱寻刺激的男女。

渐渐地，距离拉近，视线清晰，男孩扫过一眼。

男人留了一头简单碎盖，发色偏黄，光下略显苍白，鼻尖有一颗上火肿大的红迹，脸颊坑坑洼洼撒满了痘印，平时没少奖励自己。

他侧脖颈，清冷光撒进眸，照得浑浊不堪。

男人凭借一米八多的身高优势，肆无忌惮欣赏女人半敞开的性.感，由高到低将那一点可怜的厚度览了无遗。

女人的长相与男人半斤八两，值得注意，她刷了一头时髦颜料，蓬松的化学质感弥补不了发质干枯，没少在理发店糟蹋自己。

她描了个淡淡棕眉，扑了很厚很厚的白色粉底，涂浓烈唇色，红白是她留给路人最鲜明的印象。

在稍微运动一下就大汗淋漓的夏之夜，还故意选了一件类似高领的短衬，尽管遮住脖子以下的部位，却依旧暴露了和脸颊肤色形成强烈冲击的暗沉黄肤。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对对。

我家亲戚死了三天，都没你涂得这么白呐。

脚步与讨论绕到男孩背后时停下，紧接着，换来陌生男人的暴怒，单肩书包的拉扯感十分强烈。

“喂，臭小子。”

“你刚刚说什么？”

“小小年纪，搁这儿阴阳谁呢？”？？？

男人放开了搂着纤腰的不安分，皱住整洁衣领，正巧男孩穿着松垮难看的高中校服，整齐的衣领被男人扯得凌乱。

“那个...我什么也没有说。”

“不，你说了！

我也听见了！”

男人一口咬定，恶狠盯着无辜高中少年，就差用拳头来搅拌一点红，撒在清秀的脸颊上。

“不不不，我真的没说。”

“再说如果我说了，为什么反而是你听见，应该是和我擦肩而过的她听见，会...会比较合理吧？”

男孩十分冷静，指了指愣在原地的女人。

女人懵圈地眨眼，瞳孔镶了价值不菲的美瞳，浮现长期熬夜造成的血丝和疑惑。

“那个美女...你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没有，我没有听见...”女人反应了过来，顿时涩了颊红，连忙走过来，一把揪住男人的弱点——耳朵。

“你在干什么啊，之前我就告诉你，不要在外面打架，不要在外面惹事！”

“疼疼疼！

可是...可是这小子刚刚可是在...！”

男人力争理据，可揪耳的力道逐渐加大，一时之间，疼痛占据上风，“丢死人了，还什么可是，你刚刚是不是想要动手？！”

“我...道歉，给别人道歉。”

“现在，立刻，马上！”

“呃...”男人的强势被女人的强势压倒，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猫样。

他赶紧松开揪住衣领子的爪，把锋利敛回肉掌。

男孩视线下挪，男人的拳峰处留了好几道厚疤，是经常打架斗殴留下的战勋，不过...那又如何？

男人紧了紧双手，调整情绪，假意搂过纤薄肩膀，开始与男孩称兄道弟，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用道上那套搞近乎。

“那个兄弟，刚是我不对。”

“这样，哥们儿你别荐，整根烟当缘分一场。”

男人另一只手熟练伸入鼓成包似的裤兜，摸出一盒揉得皱巴的烟盒子。

他利索打开烟盒，里面还剩三根烟和一个绿色打火机。

他勤快地冲男孩递出一根，顺便也给自己叼了根。

“哥们儿？”

“不了，我不抽烟。”

“不抽烟？”

“嘶，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啊，高中不正是叛逆的时候儿吗？”

“时间不早了，没什么其他事儿的话...啊行行行，哥们儿就不打扰你了。”

“实在抱歉哈！”

“不，不会...”男人讪笑，转过身去陪女人，除了周围的稀疏议论，还隐约听到他被数落的声音。

素未谋面的女人打扮光鲜亮丽，去迎合大时代的时髦潮流。

至少她的内心是明亮干净的，男孩注目温馨的一幕有感而发，“跟姐姐...是正好相反的类型呢。”

眼前的麻烦是摆脱了，可接踵而至的却是个烫手山芋，男孩一个人蹲在无人角落，“我的天，心灵感应？！”

“不过哪儿有这种心灵感应啊，让别人听到我的心声？”

他双手抱头，打乱头发纹理，堆皱成黑色鸟窝。

“仔细想想，我也因此受了不少恩惠。

多亏十年前那一次‘深眠’，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追不上姐姐。”

男孩挥了挥手，又振作起来，“干脆要不找个人实验一下？

可实验要找谁呢？

姐姐吗？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这次的能力是因为上次莫名其妙在河边‘深眠’的结果？”

男孩深思熟虑，偏偏懒惰性子发了作，很快放弃权衡。

“果然随便吧，反正烂没底了，给别人听到心声又怎么样？”

他简单啐了一口，心情跌到了谷底。

换作平时，他会选择听歌，不过现在嘛...万般无奈，只能拾头，凝望那不属于任何人的圆夜，有感而念。

还真是...好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