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南桉市,天气阴沉,大朵大朵的乌云压得人胸口有点闷得慌。
彼时的市医院内,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焦急地守候在妇产科的手术室外,西周安静得不像话,只微微听见错杂的呼吸声。
几个小护士路过正准备观摩学习一番,毕竟她们这位神秘的院长百年难得一次亲自操刀。
可还没到手术室就被门前那群人震慑住了。
硬是被这强大的气场逼退至护士站。
回到护士站以后,一个面容较好的实习生颤颤巍巍地说到道:“那个,那个,刚才站在手术室正前方的是不是新闻上报道的‘新晋首富’ ——萧宁远?”
其余几个小护士还没缓过来, 有气无力地回着:好像是吧!
“欸,等等,你们快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一娃娃脸小护士稍稍缓过神,举着手机吆喝着。
于是几个护士围成一团看着屏幕上的人,停顿了几秒后纷纷点头表示的确是他,尽管只看到了模糊的侧脸也依然能够认得出来。
再往下翻,便看见那个男人的家庭背景,几人一边看着一边感慨: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欸,等一下,这个是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拿了奥数大满贯的?”
“对对对,就是他。
听说他那之后便退居幕后,成立了黑客组织,最近很火的那个‘鸦鹤会’好像也跟他有关哎”。
两个小护士盯着萧沚羡的资料讨论着,再一次感叹。
“不过话说回来,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呢?
按理说不应该都各忙各的吗?”
那面容较好的小护士发出疑问,随后大家你言我一语地猜测着原因,可仍是没能探出个所以然。
忽然,一个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护士站前,一脸严肃地拍了拍桌子,众人这才应过来,齐声道:“陶主任好!”
女人依旧面不改色,冷声呵斥“是都没事干嘛,在这闲聊?”
刚才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小护士们登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空气安静几秒后,那女人又继续不耐烦地解释着:“这医院是萧家投资建成的,如今手术室里躺着的是萧夫人,有何不妥?”
众人顿悟,点了点头又继续工作了。
那娃娃脸缓了缓神,向旁边的护士问道:“那个陶主任是什么人物啊,怎么感觉没见过她?”
“她啊,叫陶岁琳,我们院长的女儿,二十出头的年纪自己一步步爬上了主任的位置,南医大的博士生,突力堪比教授,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今天要不是院长亲自上阵,你或许也就不会遇到她了”。
娃娃脸一旁的护士入职稍早些,耐心地给她解释着。
恰在此刻,窗外飘起了雪,另一边的手术室内也传来了一声啼哭。
“恭贺萧先生喜添明珠”。
手术室门被打开,一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小肉团递给面前的人。
而他却是手足无措,全然看不出他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稍顿片刻后,见自家夫人被推出来哪还顾得上什么“明珠”,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靠墙站着的男人便飞奔至妻子身旁。
接收到信号的萧宁清大步向前,抱起孩子,冲着萧宁远的身影无奈地笑着并轻微摇了摇头。
待安顿好一切,萧宁远连忙拿出手机准备报喜,下一秒屏幕却自行亮起,正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然而报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江老夫人的死讯。
萧宁远闻言,一震,手机顺势脱落,砸向地面。
电话那头所提到的江老夫人名叫王霄芸,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江舒婉的母亲,萧宁远的丈母娘。
她的死亡无疑是场噩耗,萧宁远只觉得天又暗了不少。
本想瞒着江舒婉,待她身好转些再回去。
不成想,一转身就见江舒婉微微倚在门框边,双腿发软。
萧宁远这才意识到先前为了报喜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的内容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江舒婉的耳朵里。
但他此刻也管不了许多,只大步流星地朝江舒婉走去,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好半晌,江舒婉一言未发,只是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小腿,慢慢哭红了眼。
萧宁远也不语,只是侧身坐在她的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像是无声又无力的安慰。
待抽泣声停下,他起身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随后将她放平,伸手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正要转身,一股雄劲的力量便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她看着他,仍旧没有说话,眼睛里还泛着点点泪光。
他却好像读懂了一切,柔声开口道:“我知道,我带你回去,明早就回,先睡觉”言毕,她也终于松开了手,微微侧了侧身子,缓缓闭上眼,一颗明晃晃的泪珠划过她的鼻梁,也带走了她先前的喜悦。
翌日清晨,两人收拾好行李便匆匆出了院,坐上私人飞机踏上了赶往阳城的路。
至于那“明珠”则是被托付给了萧宁清一家,至此江舒婉都不曾瞧过一眼…另一边的阳城,简首乱成了一锅粥,整个小镇陷入了悲痛之中。
与江舒婉夫妇一同到达阳城的还有何清凤,江家的大儿媳。
江舒婉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遇上何清凤的,两人脸色惨白,眼里冷着泪花,都没有说话。
王霄芸的身体己经僵透了,脸白得像是刚从面粉堆里爬出来似的,嘴角还挂着一个僵硬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江舒婉率先开口轻声唤了声“嫂子”,似乎是想要在亲近之人身上寻找点慰藉。
然而何清凤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冷哼一声,然后淡淡说道:“我可担不起,您可真会挑日子,怎么不把那祸害玩意带回来瞧瞧?”
“小凤,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这么说怎么了,当初你想再生一个,咱妈不让,你还偏生,现在好了吧,生了克人的祸害,你等着吧,你将来也会被克死的”。
两人越吵越激烈,萧宁远和江云乐连忙上前拉开二人并各自带回。
江舒婉哭了一路,她始终想不明白她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何清凤自幼便是个孤儿,是江舒婉看她可怜便主动和她交朋友并常常带回家。
久而久之两人成了密不可分的好朋友,王霄芸也逐渐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
她们的关系曾经是那么的融洽,却因为那个孩子的到来而毁于一旦,江新婉顿时觉得那孩子真讨厌。
依照阳城当地的习俗,老人过世需有至亲义之人守在棺前三天三夜方可下葬。
考虑到江舒婉和何清凤身体不适便没让她俩守灵。
可两人却倔强地长跪不起,任人怎么拉都无济于事。
于是众人只好摇头作罢。
其间,何清凤哭晕了好几回,叫人抬回了房间,醒后又自己跑去继续跪着,江舒婉亦是如此。
萧宁远和江云乐看着很是担心,却也无能为力。
只能陪着跪在一旁,好在自家夫人倒下时第一时间接住。
半月后,王霄芸的后事己处理完毕。
而那个连自己母亲都未曾见过的孩子却被当成了克死了县长夫人,克死了自己外婆的灾星。
就连萧江两大家族也未曾出面反驳,似乎是默认了一般。
尽管众人皆知王霄芸的死亡证明上死因那一栏写的是:突发脑梗。
但也依然听信这荒谬的谣言,只因为王霄芸的死亡时间和那孩子的出生时间一字不差。
是寂静的夜,房间内传来交谈声。
“小婉,这么久了,你想她吗?”
“想谁?”
“我们的女儿”。
“呵……想?
我想咱妈,怎么会她,甚至还有点恨她,要不是因为她我和妈也不会阴阳两隔,要不是她我和小凤也不会决裂。
阿远,我真的好后悔生下她”。
“可……可是她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啊,你看过咱妈的死亡证明,咱妈是死于脑梗,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怎么也听信那些外人的谣言呢?
““够了,萧宁远,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我的女儿,我不管咱妈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一想起她我就会想起咱妈……”江舒婉哭得险些喘不上气。
“好好好,讨厌那就别想了,我不该提起她的”萧宁远见状连忙终止话题。
“阿远,我不想要她了,就让她跟着大哥吧,大哥那么喜欢女儿,肯定不会亏待她的,总比得在我们身边强。
但前提是她的名字我想自己取”。
江舒婉抹了抹眼角的泪,哽咽地说道。
“好,都听你的,想好叫什么了吗”?
“嗯,就叫萧纪芸吧!”
“纪”是“纪念”的“纪”,“芸”是王霄芸的“芸”。
“好,你高兴就好”。
萧宁远听出了其中深意,虽不大高兴,却也只好顺着她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南桉市,萧宁清的别墅内,有人正轻声唤她:岚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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