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街道旁，几个汉子坐在一颗老槐树下赌钱，其中一个青年模样的汉子一手攥着几个铜板，一边咕哝了几声，朝着一旁的老汉笑道：“王老头，听说皇帝要出城祭天？”
“你小子消息很灵通啊！”
老汉瞥了他一眼，随即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家那小子今天才跟我说起这事呢！听说啊，今天正阳门那多了好些个兵马司的人，进出城门的搜查也愈发严格了。我家小子也是费了一番力气这才打听到，皇帝明天出城祭天。”
听到这话，一旁的几个汉子顿时都盯着老汉，眼中满是好奇。
“王哥不愧是在兵马司当差，消息就是灵通，王老头，快给我们讲讲，皇帝怎么突然要出城祭天了？”
“对啊，祭天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见着几人满是好奇，王老汉十分得意。他王老汉虽然这么多年没攒下半间院子，但是好歹养出了一个在兵马司当差的儿子，就算只是小吏，在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眼中，那也是个官了。
那青年汉子见王老汉迟迟没有开口，不由得催促道：“王老头，快点说给我们听听，今日这几个铜板就都给你了。”
说着，他便将手中攥着的几个铜板推到王老汉身前。
“嘿，我要你这铜板干什么。”
王老汉一把将铜板推了回去，接着说道：“据说皇帝出城祭天，是为了给百姓祈福。”
他指了指城外，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这几个月以来，城外聚集了好多的流民，都是活不下去了，到京城来讨吃的。”
说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要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大老远跑到京城来呢。
“现在城外的事情闹大了，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便要出城为城外的人祈福。”
一旁的一个汉子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这祈福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他们发些吃的。”
“这可不是我们能管的。”王老汉沉声应了一句，接着看了一眼那青年汉子，说道：“你们家不是有个亲戚也跑到城外来了吗？”
“别说了，他就是一个远房亲戚，跟我们家关系远了去了，这些天还想住到我们家来，这怎么行！”
青年汉子说到这事，顿时有些愤懑。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城外好多人染上了风寒，我哪里敢让他住到我们家来。”
“风寒？”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汉子顿时一惊。
“不会出现什么疫病吧？”王老汉脸上露出一抹惊疑之色，他还记得好些年前，直隶出现过一次洪灾，好些人流离失所，聚集在一起，最后出现了疫病，死了好多人。
“不会吧？”
几人脸色顿时一变，彼此看了两眼，随即便匆匆朝着家中赶去。
······
皇帝出行，队伍极为庞大。
羽林卫在前方开道，锦衣卫护卫着皇帝车架，加上跟着的文武百官，浩浩荡荡近几千人。
旌旗招展，连成一片，如同一道洪流一般，涌向城外。
出了正阳门，道路便宽阔起来。
原本泥泞的道路上，此时也已经铺上了一层砂石，将原本的泥泞完全掩盖，变成了一条平坦的大道。
朱常洛在坐在銮驾之中，看着窗外的景象，眉头微挑。
“看着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越过周围的锦衣卫，远处的房屋依稀可见，看着虽然有些脏乱，但是并没有流民聚集的景象。
只是有些百姓，跪在地上，身体有些佝偻，十分瘦小。
见着这一幕，他微微叹了口气。
城外百姓跟城内相比，差太多了！
过了近一个时辰，车架逐渐停了下来。
“皇爷，天坛到了。”
出了车架，朱常洛便见着了高耸的大享殿。
此时的大享殿尚未改名，成为后世熟悉的祈年殿。
朱常洛在侍卫们的拱卫下，进入了天坛。
吉时还没有到，朱常洛便在一处宫殿之中休息。
“这里竟然有丹炉？”
朱常洛见着摆放在角落的丹炉，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他又打量了周围一眼，角落里摆放着一堆的杂物，显然这宫殿是临时清理出来给他休息的。
“要不在这里炼一下丹药试试？”
他瞥了一眼远处的大享殿，心中升起一股冲动，这可是香火旺盛的地方，说不定能炼出点不同的东西。
“大伴！去准备些炼丹的药材。”
听到这话，王安脸上露出一抹错愕，皇帝怎么突然想着炼丹？
他没有多想，连忙应道：“奴婢遵旨！”
快步出了宫殿，连忙招呼着人去取药材。
“骑快马！要快！”
······
半个时辰之后，丹炉被擦得锃亮，药材也送了过来。
朱常洛连忙指挥着人开始炼丹。
而此时，文武百官也在大享殿外等着了，众人神情肃穆，气氛十分严肃。
天坛之外，好些百姓也聚集在外围，遥遥望着天坛。
而大享殿中，祭天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礼部尚书孙如游看着身前的礼部官员，沉声说到：“祭天之事，干系重大，诸位一定要仔细检查，不能出现丝毫差池！”
“下官明白！”
众人齐齐应道。
见状，孙如游微微颔首，朝着一旁的方从哲说道：“阁老，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吉时也快到了，陛下怎么还未过来？”
方从哲眉头微绉，瞥了一眼身旁的崔文升，沉声说到：“崔公公，陛下现在在何处？”
“陛下在一旁的宫殿之中。”
崔文升应了一声，随即又瞥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大人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陛下。”
“崔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此时正在炼丹。”
“炼丹？”
听到崔文升这话，方从哲和孙如游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陛下怎么会想着这个时候炼丹？要是误了吉时，这祭天的准备可就白费了！”
孙如游脸色有些难看。
一旁的方从哲盯着崔文升，沉声说到：“崔公公，赶紧去催一下，陛下要炼丹也可以晚点再炼，可不能误了吉时！”
听到这话，崔文升并没有动身的打算，他看着两人，沉声说到：“两位大人，陛下炼丹，可打扰不得，杂家可不敢去，您两位要是等不了，那便自己去吧。”
见状，方从哲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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