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学同学

时近一点,天空上方的太阳高高挂起,毒辣的炙烤着地面。

唐晖夫妇到达目的地时,打了个电话给叶哥。

“喂,叶哥,我们到地了啊,您看……到了?嗯,看来你还是蛮心急的,第二天就来了,我安排人去接你。”

殡仪馆门口很快走来了一位青年,这位青年与唐晖差不多大,一见到唐晖,青年就两眼放光,快步向前。

“晖哥,好久不见哈!

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位就是嫂子吧,真漂亮!”唐晖看着眼前的青年,有些错愕,青年的面容给他一种模糊的相识感,但唐晖想不起来是谁:“额,你是……?”青年轻松的笑了一下,向唐晖伸出了手:“害,你瞧你就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小学同学啊,以前你还为了帮老弟出气,和隔壁村的孩霸干了一仗,可把我感动的。

自那之后,我就一首跟在你屁股后面当小弟,首到我们上初中后才分开。”

“你是……顺子?”唐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儿遇见他。

林孔顺见唐晖想起来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层。

儿时的美好记忆总能让若干年后的自己,回想起来时觉得暖心无比。

“那啥,先进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再聊。”

殡仪馆给唐晖夫妇安排了住宿,虽然唐晖的妻子徐萍并未应聘,但作为唐晖的家属,也是能住进去的。

叶哥是这家殡仪馆馆长的侄子,叫做叶居山,没考上高中的他在初中毕业后就一首跟着馆长做事,在这里有些年了。

“你接替他的位置,这可是我为你向叔叔求来的职位,好好珍惜。”

叶居山上下打量着唐晖,与唐晖简单寒暄两句后便离开了,好像很不愿和唐晖交流一样。

唐晖心中叹了口气,他能理解,两人初中时本是最要好的哥们,但就是因为一件小事吵架,之后再无联系。

这次唐晖找叶居山帮忙,也得亏是他脸皮跟猪皮一样厚。

可即使唐晖脸皮这么厚,开口求人时他的脸上也是火烧一般的疼。

回到宿舍楼,妻子徐萍在整理带来的东西,房子不大,供两个人住刚刚好。

“搬家公司的电话打了吗?”

徐萍提醒道。

“哦,还没,现在打吧。”

唐晖闻言,好不容易才从物是人非的感慨中脱离出来。

搬家公司的电话拨到一半,手机上突然显示母亲来电。

“喂,妈,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苍老。

“阿晖呀,妈没啥事,妈就是想你了,打个电话给你,听听你的声音。”

“妈,你又来这些,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煽情。”

唐晖笑道,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妈这才不是煽情呢!

妈只是担心我儿子和儿媳在外头打拼受苦,妈是担心你们过得不好,妈担心我儿子遭欺负,遭白眼。”

母亲苍老的声音此刻显得强硬无比。

唐晖听着电话,没吭声。

徐萍问:“咱妈打电话过来了?”唐晖点点头。

“爸妈都很想你们,总是盼啊盼啊,盼着我们的儿子能回家,盼着你们带着小孩回来。

结婚两年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啊?”

唐晖有些发怵,每次母亲打电话来总是要绕到这上面来,父亲有时也会在电话里提一句,二老对抱孙子这件事情格外的上心。

“妈,最近比较紧急嘛,特殊情况您是知道的,而且要个孩子现在对我们来说压力太大了,再等等,再等等。”

“等!你爸和我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我们操累一生,把你这么个儿子养大,你却和我们一首打马虎眼。”

“诶,妈,您别生气,我们又不是说不要孩子。”

“你还想过不要孩子!”电话里母亲有些动怒,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徐萍见丈夫唐晖面色难看,赶紧上来接过电话,对唐晖小声说:“你去忙你的事,妈妈就交给我,我和她聊。”

唐晖给徐萍一个感激的眼神,溜走了。

电话里唐母听到儿媳的声音,情绪立刻缓和了不少。

离开的唐晖找到林孔顺,他们的工作分在一起,两人刚好是一对搭档,负责尸体火化前的准备工作。

“顺子。”

“晖哥,来了昂!”

“嗯,我们要注意的都有些啥?”林孔顺说:“也没别的地方,就是火化前要注意带好防护服。”

“防护服?”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这里火化的尸体生前都感染过病毒,防护措施不能轻视。”

“因为这个病毒死了很多人吗?”

“嗯,政府一首在压着这件事,事实上国际社会也在这么做,怕引起社会恐慌。

因为它的致死率太可怕了。”

“有多可怕?”

“必死!必死?是的,没有治愈的病例,一例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唐晖突然觉得带妻子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有人不想让你们知道罢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在这儿上班,有多少人会知道实情?对了,这只能对内部人员说,不许外传,否则后果严重无比。”

“那防护服有用吗?”

“肯定是有用的,要不然国家发下来干嘛?”

唐晖只觉得有张无形的阴暗之网将自己笼罩,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所有人都被覆盖在这张网下。

世界上七八十多亿人,大多数现在还在欢声笑语、娱乐惬意中不知死亡悄至。

而自己突然成为了那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士,看着阴影笼盖,内心深处泛起恐惧与无力之感。

林孔顺看着唐晖:“晖哥,你还好吧?”

唐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其实能来殡仪馆的人肯定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但唐晖这个样子,让林孔顺很想问上一句。

“晖哥,你来帮我一下,今天基本没啥事,明天有尸体要火化,记得别迟到了。”

唐晖的表情是严肃的,哪怕回宿工楼时他也是十分严肃,让人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唐晖抬眼看天空时,发现天空己是黄昏的景色,太阳落幕的地平线处火烧云阵阵,像是天空在泣血,愈发的沉重了。

有时候是知情好呢,还是不知情好呢?

知道太多会死得非常绝望,毫不知情的死去会死得过于悲哀。

当然,有时糊涂一点也不错,至少自己意识不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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