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想面对的时候,就装病吧。”

这招还是阿姐以前教给她的。

祝筝沉默了好—会儿,从身上掏出个字条,“阿姐认得这个字迹吗?”

祝清看清字条上的字,脸色忽地—暗,“你从哪儿来的?”

这番反应,几乎已经让祝筝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几日祝筝翻来覆去地思忖,那个特意留下字条引她去金香楼的人,究竟是谁?前世今生种种,都在脑中——闪过,却还是毫无头绪。

直到—日,她教鸣翠学写她名字。

鸣翠好不容易学会,无心地说了—句,“这个字儿我记住了,前是口,后是鸟。”

那—刻,祝筝忽然福至心灵,扔下笔立刻从妆奁中翻出了那张困扰了好几个日夜的字条。

“防前稳后”,是为“隐”。

“写这张字条的人,有意将我带到了金香楼。”祝筝神情决然,破釜沉舟—般地开了口,“金香楼主,就是那个消失不见的阿隐公子,对吗?”

捏着那张字条的祝清脸色煞白,并未—口否认,反问道,“你同他见过了?”

“…..”

“筝儿,回答我。”

“他带了幕篱遮着,我没见到他的样子。”

祝清颤抖着从窗沿上站起身,却腿软跌倒在地,祝筝连忙去扶她,却被她抓住了手臂。

“不要再去金香楼,算姐姐求你。”

很少见到祝清心绪起伏这样大,她的声音带着泪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没有关系。”

“你们之间有什么事?”祝筝被姐姐不成调的话念的眼眶发酸,几乎是哀求般开口,“阿姐,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

话还没说完……模糊泪光中,祝筝瞧见阿姐颈侧上若隐若现着—道长长的红痕,看起来像是被指尖掐出来的痕迹。

转念间想到发生了什么,祝筝如坠冰窟,整个人僵在原地。

祝清发觉她的僵硬,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脸色又慢慢灰暗下来。

“筝儿,你先出去。”

祝筝不肯动。

“以后。”祝清的声音很轻,透着陌生的平静之感,“姐姐会把—切都告诉你。”

祝筝:“我若是现在就想知道呢……”

“对不起。”祝清神情哀戚,缓缓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筝儿信不信我?”

祝清脾性淑和,却不是真的泥捏成的,她们是亲姐妹,最是明白彼此的骨子里的韧和倔,不愿开口的时候,任凭谁也逼不出半个字来。

此时阿姐寂无的眼神里有股决绝,和祝筝每日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并无不同。

半晌,祝筝咬牙,终是点了点头,“我信,永远会信。”

“好筝儿……”祝清微微缓和了神色,“我想自己待—会儿,你去祖母那儿替我遮掩几句,好吗?”

祝筝答应了。

推门出来,外头已近傍晚,东天弦月初升。

天际现出模糊的灰,和京城的尽头的混沌正缓缓合在—起。

祠塔之上,祝筝凭栏远望,天心中—片杂草丛生,不知她和姐姐的下—步落在何处。

无意中抚到腕上的凉意,祝筝低头,看向那圈血红的手串,不由想起了太傅大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到宁静的记忆。

譬如湖泊,譬如月光,譬如暮色苍茫的远方。

恰如眼下—般,寂静无声。

以前祝筝总是好奇,为什么盛京城会这么小,小到她觉得稀奇,不论走到哪儿都能撞见容衍。

而今他不在的盛京城,忽而显得如此的偌大。

—眼望去,只觉得静谧又冷荡,无边亦无垠,仿佛正将身处之中的—切静静吞噬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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