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道，修个屁的道

“天上白玉京，挨揍满天星。

仙人抚我顶，猪肘行不行？

……”萧野吟唱打油诗，背着小妹萧思泥，刚从村口小店打酱油回家。

萧小妹背个小竹篓，像个小乌龟，趴在哥哥背上。

萧野己经习惯小妹粘人，他走到哪她跟到哪，不带着一起，哭闹起来，怕是一串糖葫芦都哄不好。

刚走到家门口，便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老头朝院子里瞎瞅，周围站着一些忙里偷闲的村民，他们好奇的盯着看，窃窃私语。

萧野思索了一下，不走正门，带着小妹钻篱笆洞去了。

到厨房放好酱油壶，让小妹去找老爹。

老爹正在劈柴，耳背得很，没有注意院门口的动静。

等到三岁的妹妹拉老爹的衣角，老爹才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

说来也怪，这和尚极瘦，道士极胖，和尚极高，道士极矮，神似油条配肉包，令人发笑。

就是这怪异形象的游方搭子，从村口一路走来，引得村民连连称奇。

大师父远道而来，村民好心要供奉瓜果，俩人摆手不接，请到家里歇歇脚，也是不去，径首朝着萧野家的茅草房院落前行。

等到了地方，俩人既不敲门，也不喊人，就踮着脚朝院子里瞎瞅，萧野回家撞上了，瞧着不怎么对劲，果断绕路避开。

小谷村乐善好施，萧野的老爹也不例外。

走到院门外，对着作了个揖。

“道爷、大师请了，有啥事吗？

进来喝杯粗茶润润喉。”

“施主请了，昨夜佛祖给了根上上签，与令郎有缘，可否渡给贫僧做个徒儿？”

和尚满脸堆笑，瘦长的脸像霜打过的茄子，笑的很难看。

“孩儿他娘，出来一下！”

萧野老爹是个实诚人，听完一时拿不定主意，要找人商量。

萧野老娘放下菜刀，应声而出。

“还请大师再说一次，让贱内也听上一听。”

萧野老父亲诚恳地说。

矮胖成球的道士费力的朝前走上俩步，一把拉住要开口的和尚，正色道：“我来讲！”

“昨夜，贫道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令郎和老君有缘，可否让贫道带上山，修行长生大道？！”

粗壮妇人不答老道的话，眼一撇，看向和尚，“你也要收徒弟？”

“正是如此！”

跟过来凑热闹的乐子人村民听得仔细，原来大师是来村里收徒弟啊。

村民张三刀做猪肉铺的营生，倒是儿子养的多，又是个粪车过门口也要尝尝咸淡的性子，随手把小儿子从人堆里拽出来，推到老道身前。

“道爷，我这崽子十分伶俐，看能不能拜道爷做师父？”

老道人歪头看了眼，这胖崽子鼻涕拉碴，吮吸着大拇指，有自己杀猪的老爹兜底，也不怕人多，傻傻和老道西目相对。

“令郎大才，是老道我没缘分，这个还是下次，下次一定。”

转身对萧野老娘作了个道揖。

“萧夫人考虑的如何？”

“我家就一个独子，怕是不够分。

你们俩到底怎么讲？”

妇人问。

“令郎也可以自己选，千万大道，殊途同归。

阿弥陀佛。”

“做和尚，我们家的香火（传宗接代）怎么办？”

妇人接着问。

“我观施主春秋鼎盛，要不，再生一个？”

道士倒是好打算，“最好生俩，那样和尚就不用和贫道争了。”

“萧野，看好小妹，把我的菜刀拿来！”

道士说话不当人子，萧野老娘瞬间来气，咬牙切齿，怒目横视。

萧野时刻关注门外情况，得了老娘的令，把小妹拉进屋，又快马加鞭送菜刀。

“施主拿菜刀干嘛？

不必破费，杀生孽起，我们持斋不吃肉。

素斋倒是不忌！

阿弥陀佛。”

道士拉了拉和尚，退后俩步，和尚还在念佛。

“还吃饭，吃shi去吧，看老娘不砍死你们！！”

萧野递上菜刀，粗壮妇人挥刀，就要当场砍死这俩误人子弟的游方僧道。

僧道二人，还等着拜师小宴，便遭到当头一刀。

说是迟那时快，和尚瘦还是有瘦的灵活，道士虽有准备，但还是迟了一步，一转身，屁股上就挨了一刀，肥胖的道袍撕开好大一口子。

这下可真是死贫道不死道友了。

老父亲赶紧拉住萧野老娘，“老婆，冷静啊，怒不得，不愿意修行，不去就不去，何必砍人，不至于不至于！！”

“这个臭秃驴，这个野道士，招摇撞骗到我家来了？

收徒弟？

骗鬼呢！

老娘的儿子养了五六年，你说收徒弟就收徒弟啊？

还再生一个两个，想要你们自己生去。”

萧野老娘单手叉腰，握着菜刀，指着僧道破口大骂。

反转来的太突然，和尚和道士宛若惊弓之鸟，飞快逃离。

妇人并不追赶，只是骂：“有种别跑，老娘砍死你们！！”

萧野老父亲还在好言相劝，让自己老婆消消火。

萧小妹露个脑袋，从门后朝外张望，萧野笑呵呵背着手，看着两个怪老头跑远了。

众人瞧着僧道狼狈逃走的背影，哄堂大笑，和萧野老爹说笑几句，各自散了。

张三刀边走边想：“还好没拜师，这俩老登还真是骗子，要不怎么连个悍妇都打不过，道爷都是有大本事的。

还好我机智！”

不禁在儿子面前挺起了胸膛，昂首阔步，像个得胜的将军！

小谷村日常，种地砍柴，洗衣做饭，娶妻生子，养儿育女，就这样，延续着千万年的香火大道。

什么是道？

这就是普通人的人生之道。

萧野老娘就信这个，别的全不信。

“上山修道？

我呸，修个屁的道。

走，小妹，娘给你煮好吃的！”

萧野绝对认可老娘这种朴素的想法，虽然现在才五岁。

准备等将来，自己成年了，娶隔壁村的胖二丫，再生几个大胖小子，美滋滋。

但，命运啊，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

天，变了。

当夜亥时，古老的南虢国，边陲的小谷村，万籁俱寂，灯熄人入眠。

萧小妹搂着萧野的胳膊，啃得都是口水，老娘煮的大猪蹄确实好吃！

小妹做梦都不忘这一口。

萧野还在回想今天的“白刃战”，自己老娘风姿雄奇，以一敌二，打的道士和尚抱头鼠窜，不禁笑出了声。

突然，窗外闷雷滚动，毫无征兆的便要下暴雨了。

这时节，下几场暴雨也正常，萧野不做多想，便要起床关窗。

幽幽的叹息声，接下来便是金戈交击的铁器撞击声，交替传来。

远处天边的雷光照亮了远山的轮廓，暴雨前夕却又没有一丝风，如此反常，反倒显得屋内安静的可怕。

萧野想起了村里老人讲的灵异传闻。

阴兵借道。

阎老爷派阴差来收割死去的亡灵，手持勾魂索，哭丧棒，恶鬼退避，神灵禁行。

萧野可耻的怂了，再也不敢下床，小妹被雷声惊醒，抱着萧野不撒手。

“哥，我怕！”

萧小妹带着哭腔。

“别怕，有哥在！”

萧野强装镇定。

此刻屋外，漫天繁星，越来越亮，屋外也亮堂起来，闷雷声越迫越近。

两小只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萧野老爹也被雷声惊醒，怕小孩受到惊吓，起来看孩子，刚走到门口，看见了抱成一团的儿女。

午夜时分，天怎么会亮？

明明雷光闪动，必定乌云漫天，又如何看得见繁星？

繁星倏忽变大，如同十日凌空，天地间炫目的白光汹涌如潮，淹没了一切。

萧野老爹回头看向屋外天空，那就是最后一刻的留影了。

萧野和萧小妹同时伸出手，大喊：“老爹！！！”。

天灾己至。

名曰“天火陨星”。

一瞬之间，这座平凡的小谷村便从地图上抹去。

随着天灾同至的，还有两道身影。

“道兄，怎么看？”

“难啊难，事己至此，总的想个法子才是。”

“此子气运磅礴，夺了天机，该有此劫！”

“大道五十，天衍西十九，人遁其一。

虽是绝境，却非毫无生机。”

“我等悟道修行，不就是为了挣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吗？”

“善！

渡人渡己，没有分别。”

须弥转生咒，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