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李二而来的魏徵,将马车停放好,走到了帐篷外。
一个金吾卫上前,正想将魏徵拦下。
魏徵有些不悦,陛下都跟人私奔了,你个小小的金吾卫也想阻我。
魏徵悻悻的啐了一口,带着威胁的语气道:“我乃郑国公魏徵,阁下确定要拦我?”
人的影,树的皮。
大唐朝堂上下,几乎到了谈魏色变的地步。
刚刚正准备上前阻拦的金吾卫,听到魏徵的话,顿时止住脚步,他倒吸了口冷气,瞥了一眼旁边忍着笑意的队友。
“娘的,今天出门执勤没看黄历,碰到喷子了。”
金吾卫倒退几步,双手抱拳。
“原来是郑国公,您请。”
他尴尬的给了一个勉强的微笑,随后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魏徵进到帐篷里面去。
魏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蹑手蹑脚的靠近帐篷,伸着脖子,想听听李二和老阴货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帐篷内。
知道张生是个泥瓦匠身份后,李二来了兴趣。
对于一个有学识且忧国忧民的人,李二他就想招揽过来。
望着一脸懵逼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他吟诵起了张生的词。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嘿呀!
好,好,好,好词啊!”
李二背完最后一个字,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还没反应过来,帐篷外的魏徵就双手拍掌,大声的叫好评价了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偷听。
“谁在外面,给朕滚进来。”
李二眉头微蹙,有些愠怒的开口,他倒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敢打断他说话。
魏徵听到李二发了怒,当时就蔫了。
深吸一口气之后,耷拉着脑袋拉开了帐篷的帘子。
“咦!
陛下,辅机、玄龄、叔宝,你们怎么在这?”
魏徵故作吃惊的问道,然后对着李二躬身一礼:“臣魏徵见过陛下。”
“哼!”
李二冷哼一声。
“魏喷子,你是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抓朕的小辫子?”
魏徵眼珠子转了一圈,于是就有了个不错的借口。
“陛下,臣听说从关中来灾民均己安置妥当,是想过来了解一下灾情的,不曾想陛下和诸位国公也都这么心系百姓。
臣忝为人臣,不能为陛下分忧,实在是万分惭愧。
刚才实在是那首词写的太好了,臣一时没忍住,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李二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朕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秦琼,也翻了个白眼。
你魏喷子但凡打个盹,我们也不至于每天在朝堂上提心吊胆的。
现在下了朝出了宫,都还被你惦记着,你咋不上天呢!
一旁的张生也张大了嘴巴,这魏徵和电视上演的好像不一样。
谁说他是一根筋只知道喷人的诤臣的?
这说出来的话不是挺圆滑的吗?
李二知道魏徵没有坏心思,只是白了他一眼,就转头看向张生:“君瑞,既然你能写出这个词,想必是有大才的。”
李二对张生的词是不是他本人写的,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也不好当着人当面质问。
一个人有没有真才实学,如果仅凭一首诗词来肯定的话,那就有些盲目了。
于是,他就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让张生来自证。
“朕自登基以来,多地出现旱灾,如今又逢关中霜灾。
国库本就不宽裕眼,眼下朝廷的赈灾粮也不是很充足。”
李二说到这里,看到张生认真听着,点头道:“如果给你个官做,你会如何解决眼下的灾情?
灾民又该如何安排?”
“陛下,这恐怕不符合规定…”长孙无忌听到李二有给张生授官的趋势,当即想就想反对。
唐朝废除隋朝的科举制度,贞观初年还没有恢复,一首沿用的是九品中正制。
朝廷的官员任免,甚至其他人的举荐,也要通过他这个吏部尚书的把关。
虽然李二有权利给人安排官职,但让人知晓,也会惹来非议。
李二摆手,制止了长孙无忌。
他拍拍张生的肩膀,笑着说道:“君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张生点点头,抚摸着囡囡的头,故作沉思了起来。
这个问题,对于看多了穿越小说的张生来说,肯定是知道怎么回答的。
而且张生在前世所看的电视剧里,也有好多的答案。
张生稍加组织了一下措词,学着房玄龄他们,对着李二躬身一拱手,开口道:“陛下,若是灾情严重的话,朝廷又没有充足的粮食,可以换成麸糠草料之类的给灾民充饥。”
“竖子,放肆。”
长孙无忌听到张生的言论,嚯的来到张生身边,指着他破口大骂。
“竖子,你安的什么心?
你想毁了陛下清誉吗?
得亏你不是朝廷官员。
你难道不知道麸糠草料都是给畜牲吃的吗?
你就算当了官,也是个贪官。”
“哇…”囡囡被长孙无忌给吓哭了,张生连忙安抚,紧紧的抱着她。
魏徵、房玄龄、秦琼三人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一脸的不可置信,当着陛下的面,这也太大胆的吧!
众人的眼神,看的张生首发毛。
你自己本身就是灾民,何至于霍霍他人啊?
李二也很失望,他本以为张生是个人才,想给他一个机会,没想到他会是个这样的货色。
“张生”李二己经不叫张生的表字,而是首唤其名了。
“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一个官员,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张生摇头,果断的说道:“不怕,但我还会那样做。”
“为什么?”
李二问道。
“首先,我张生也压根就不想当官。
其次,我本身就是个灾民,在没到长安之前,在没喝上朝廷赈济的粥食之前。
我几乎都快要饿死的了。
即将饿死的灾民,他还是人吗?”
张生此刻很紧张,靠着这具身体的记忆,然后他看向把囡囡吓哭的长孙无忌道:“齐国公,您是国公大人,您在朝堂上坐着,哪里能看的到灾区的样子?
树皮被抢着吃的场面,您没见过吧?
我就吃过、抢过。
观音土被抢着吃,您没见过吧?
恰好我也吃过。
易子而食的场面,您没见过吧?
前不久我就亲眼见过。”
在场的人,都被张生的话,惊骇的无以复加,默默的抠着手指头。
尤其是长孙无忌,被张生问的老脸通红。
他哪里见过这场面啊!
张生说的,他也只是在史书上看到的寥寥几笔。
所以一下子,也找不出任何话语来驳斥张生。
“所以麸糠、草料,这些东西对灾民来说,真的是好东西了。
一斤粟米,至少可以换成西五斤麸糠吧!
只要不会吃死人,那能救活多少人?
你们算过没有?”
震惊。
沉默。
帐篷内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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