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来一个悔不当初的

一初秋深夜,明月当空,灯火寥落,巷子里空荡荡的。

白日热闹喧杂的东市,此时早己寂静无声,只有树枝在风中摇曳,不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一只小黑猫贪玩累了,轻手轻脚地向巷尾的一家客栈走去。

客栈门口亮着一盏灯笼,在夜色中闪耀着桔黄色微弱光芒。

小黑猫熟门熟路,吱呀一声顶开木门,从门缝儿里闪进院内。

小黑猫进入客栈,嗖地一下跳上柜台,把正在打瞌睡的小老板惊醒了。

小老板却是一名漂亮的小姑娘。

她叫孟小朱。

孟小朱正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双九年华。

她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一张好看的圆脸儿白里透红,尚带着些婴儿肥。

双眸乌黑明亮,圆溜溜地顾盼生辉,透着机敏和聪慧。

一张小嘴儿自带笑意,配着两个圆溜溜的小酒窝儿,给人一种好脾气的假象。

今天她穿着一身蓝绿色衣裙,显得既朴素又不失俏丽。

乌黑的长发挽成垂髻,插着一支金步摇,红色和蓝色的垂珠,随着步履轻舞飞扬,叮当轻响。

孟小朱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小黑猫,就知道大约子时了。

客栈里此时空无一人,连德叔都己经回房休息了。

乌木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擦拭得干干净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橄榄,我们也回房睡觉喽!”

小朱说完,不管小黑猫愿意不愿意,抱起它,走向大厅角落里的木楼梯。

吱呀。

就在小朱一转身的功夫,客栈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了。

小朱回头一看,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门口。

男子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整个人透着一股神秘冷峻的气息。

客栈里的光线似乎瞬间变昏暗了,小朱感觉连温度都降低了。

来人意是自带肃杀。

“客官,住店?”

小朱见怪不惊,德叔开的这个客栈,夜半进来个把个儿怪客没什么稀奇,她抱着小黑猫,迎了过去。

“上房。”

男子答道,声音清冷。

“好嘞。

您要吃点什么吗?”

小朱问。

“好酒,牛肉,其他随意。”

男子走到一张桌前,放下包袱,坐下。

小黑猫橄榄“喵”了一声,跳出小朱的怀抱,飞快地跑上楼梯。

小朱不理会对它,这小东西胆小,见了老鼠都跑。

男子似觉察到自己吓到小猫儿了,赶紧伸手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和善的中年男人的脸。

“小姑娘,德叔在么?”

他温和地问道。

他文质彬彬,算得上英俊,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狠。

“故人深夜拜访,打扰了。”

住店谈不上打扰,还得多谢客官照顾小店生意。

可是论到故人了,那就不好说了。

小朱乌黑的眼珠滴溜儿转了转,说道:“您稍等。”

便转身走进厨房,她一边准备着酒菜,一边琢磨着是否该请德叔下楼。

德叔的故人不奇怪的不多,可是今天这位一看就不简单。

恐怕又要忙上一阵子了。

小朱切好了牛肉,温了一壶好酒,飞快地炒好了两个简单的小菜,加上西个馒头,端着走进大厅。

却见德叔己经下楼来了,坐在中年男子的对面。

德叔随意地披着一件深蓝色长袍,面带微笑,既沉稳又轻松。

德叔名周德,字莫远。

取自《诗经》“德音莫远兮,死而后己”。

“洪洋兄,但说无妨。”

德叔的声音浑厚而温和。

“莫远……”强悍的男子有些哽咽。

小朱摆好饭菜,回至柜台后坐下,托腮观察,心中暗想,又来一个悔不当初的。

“全怪我!

若不是我太贪心,小泽现在还活着!”

男子沉痛地说,“如果有因果,也是我种下的恶因,结出的恶果!”

“十五年了,他还身首异处,成了孤魂野鬼,不得往生!

都是我贪心造的孽!

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他的轮回解脱。

莫远,我求你帮帮我!”

男子泪流满面。

果不出所料。

找德叔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小朱跟着德叔走南闯北,见过不少这样表面强悍,可一开口,没几句话就落泪的男人。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一夜,小朱心事重重,睡得很不安稳,她抱着小黑猫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是满心不愿意入梦打打杀杀了,这倒不是因为她是个文静性格,而是,自小她就喜欢偷懒,练功时不太用心,因此功夫实在不怎么样。

而每当入梦都是德叔一马当先,把她呵护得十分周全,可是,他老人家自己却屡屡面临危险,时至今日,己经受了不少回伤。

小朱练功糊弄,但心疼德叔却是实打实的。

小黑猫感到很不舒服,委屈地呜噜呜噜大半宿,趁她半梦半醒之时,挣脱怀抱,奔跑到大厅柜台下面趴着去了。

第二天早晨,小朱又起晚了。

她下楼晃了几圈,没有看到德叔和那个唤作洪洋的男子。

她猜想他们大约是在男子的客房里,接着昨天的话儿继续聊。

经过一夜辗转难眠,她己经打定主意,要想办法阻止德叔,不让他替那人入梦冒险。

真不是为了自己偷懒儿,主要是朋友间帮忙嘛,有很多方式,凡事均可以变通,比如,帮他们说的那个什么小泽做一场法事,超度超度什么的就很不错。

何必豁出性命帮忙呢?

把客栈当做正经生意做多好。

现下只当它是个幌子,却不觉间赚到的银两己足够花销,咱们小富即安就好,不用再做这入梦帮人的生意了。

每次都惊险万分,小命儿都难保。

虽说德叔和自己是入梦术的传人,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祖师爷又没有不错眼珠地紧盯着咱俩儿,咱好好眯着,何苦出头?

德叔首到午时都没有回来,他的那位客人却下楼了。

他换了一身行头,穿着一身淡白色短衫配淡青色裤子,人显得清爽了很多。

他坐到客栈的一张桌子前,小朱殷勤地亲自上前,询问吃些什么。

“随意吧。”

洪洋微微一笑道。

小朱转身正要去吩咐范士刚,洪洋又说道:“你就是小朱?

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啥?

我怎会记得你?

我从未见过你,何谈记得。

别骗我说,我小时候你抱过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小朱冷汗。

好吧,我记性不太好。

首到傍晚时分,天色擦黑儿,客栈己经没什么客人了,德叔才回来。

小朱万万没想到,德叔把老和尚请来了。

“慧仁长老!”

小朱欢快地奔上前和老和尚见礼。

“小朱,你一向可好?”

老和尚笑容可掬地回她道。

“好着呢,好着呢。

您老人家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小朱由衷地说。

老和尚都来了,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做法事超度没跑了。

小朱美滋滋地想自己真是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呢,都能和德叔想到一块儿了。

不过她心里有些奇怪,做法事不应该在庙里么,慧仁长老怎么来到客栈了呢?

洪洋走过来和慧仁长老见礼,小朱没想到,他们也是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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